幕後/扁第一次出訪 我的甘比亞「驚險」之旅

記者邱明玉/台北報導

談到甘比亞與台灣的18年邦誼,就不能不提到元首出訪,而前總統陳水扁兩千年上任後,第一次出訪,就選擇了西非的甘比亞,當時更創下第一位訪問西非的亞洲元首紀錄,不過這趟出訪對我而言,卻是永生難忘的「驚險」之旅。

猶記得扁2000年以“民主外交、友誼之旅”之名,展開第一次出訪,對當時有線台剛開放的各家電視台,是何等大事,各電視台最後決議,一家派兩組記者,一組隨總統專機,一組先遣到當地待命,待命組則負責拍攝總統下飛機、接待畫面的「公帶」,提供給各台,當時大家開玩笑說,最下下籤的是抽到查德,再來就是甘比亞,何其有幸,我就抽到了先遣甘比亞待命。

獲知要先遣甘比亞,當時真是一陣錯愕,由於我們這組並不是隨總統專機,一切都得自己打理,要怎麼從台灣飛到遙遠的西非,真是一大考驗,和旅行社進行溝通之後,決定從台灣先飛香港,轉機到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再飛葡萄牙,最後才到甘比亞。

帶著超過20多公斤重的攝影器材和裝備,我和攝影展開了漫長的轉機之旅,中間一連串的驚奇先跳過不談,飛了快一天半,終於到葡萄牙,才心想說,再忍耐一下就要到最後一站了,沒想到到了飛機起飛時間,航空公司居然宣布「不飛了」,原來是飛機零件有問題,臨時取消班機,到甘比亞的班機,要隔幾天才會有,對我們來說,這消息簡直是晴天霹靂,別開玩笑了,總統隔天就要抵達甘比亞,我們如果「隔幾天」才能到,要叫我們如何對各台交待,不是叫我們提頭來見嗎?

儘管我們跟葡萄牙航空公司比手畫腳爭論了一番,對方就是雙手一攤,剩下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再轉機到塞內加爾,才能在扁到之前來得及赴甘比亞。

塞內加爾的「驚險」之旅,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先是被拿著長槍的海關人員,塞紙條「don’t forget my rewards」要求勒索才放行,然後又碰到當地計程車兩派人馬搶生意,被硬壓上車,到了恐怖陰森的過境旅館,快虛脫的我們也不禁抱怨,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鬼旅程?

最誇張的是,隔天一早,當我們趕赴機場準備飛往甘比亞時,機場人員跟我們說,「甘比亞今天有重要的貴客要來,所以早上機場先暫時關閉」!聽完我直接坐在地上,天啊!這重要的貴客就是我們的總統,我們就是要去採訪他的!

錯過了最重要的任務,悲慘的還在後面,坐著冒黑煙像老母機的飛機,來到甘比亞,結果等半天,沒有我們的行李,連最重要的腳架也沒了,原來是轉機轉太多,行李不知道轉到那裡去了,不過這時候也沒時間悲嘆,我和攝影就一臉狼狽樣趕到記者會現場。

一到會場,看到總統隨團記者和成員,每個人都一臉驚奇看著我們,差點相擁而泣,聽到我們悲慘的遭遇,沒想到我們當場變成被採訪的對象,顧不得三天沒換發臭的衣服,先展開最重要的採訪工作。

印象所及,從機場到甘比亞首都的數十公里車程,可說是萬人空巷,後來才知道,甘比亞連一條像樣的道路都沒有,這條唯一的道路,還是為了迎接扁到訪,台灣先花錢出資興建,還命名就叫「阿扁路」。

在扁到訪期間,甘比亞唯一的一家「五星級」旅館,全被台灣團給包了,總統負責「伴手禮」,捐錢蓋學校、蓋國宅、捐電腦,所到之處,台語發音「扁啊扁啊扁啊」之聲不絕餘耳,駐甘大使館人員,有空則帶記者去逛傳統市集「拚經濟」,只記得不少人買了傳統雕像,最後要走的時候,車子還被當地民眾團團包圍,希望台灣記者能再多買一點,還差點引發暴動。

沒想到這趟拚老命來的旅程,扁卻因為台灣遭到碧利斯颱風侵襲,原訂待三天臨時縮短成兩天,要趕回國坐鎮,看著總統專機團匆匆飛走了,我們的「驚險」之旅就此結束了嗎?當然不,原本想說總統前腳走,我們後腳就可以回國了,沒想到甘比亞的飛機不是天天飛的,要隔好幾天才飛一班出去。

被迫留下來的我們,又開始要和航空公司人員展開「漫長」的談判之旅,怎麼說?甘比亞人上班是很「隨興」的,早上九點去,還沒上班,十一點多再去,已經午休吃飯去,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要等午覺睡飽才會回來,下午三點去,sorry下班了 ,一看這樣不行,乾脆坐在門口等,總有一天等到你!

好不容易「等」到機票,要三天後才起飛,剩下漫長的時間當然就是做專題了,有機會都接觸甘比亞的民眾和台灣農技團,13年前的甘比亞,真的只有「落後」兩個字可以形容,不要說汽車,連腳踏車都沒有,民眾賴以為生的交通工具就是一雙腳,小朋友的鞋子幾乎沒有兩隻是一樣的,因為都是捐贈搶來的,只要能穿就套在腳上,管你是不是一雙!

特別的是,我們去駐甘大使館採訪時,只見有甘比亞人來時,大使館人員和他們握完手後,等他們離去,第一件事就是先用肥皂洗手,因為病菌真的太多太恐怖,有時一天要洗10幾次的手!

當時台灣的農技團是唯一援助甘比亞的農技團,教當地民眾種稻米,輔導甘比亞成功栽植「甘扁四季豆」,當地民眾幾乎把農技團的人當神祇,而農技團成員確實很令人感佩,洗澡沒熱水,生活很簡樸,可是他們確是真的安貧樂道,以教導當地民眾為職志。

對了,甘比亞「驚險」之旅,到最後,還有一項「驚險」的結尾,就是我們同天前一班的飛機,要飛往俄羅斯,卻不幸墜機,機上正好有三名記者,消息傳出後,家人嚇死了,連忙打電話到電視台確認…

13年前的往事,隨著甘比亞斷交又一一浮現在眼前,可惜此情此景,只待成追憶了!P.S. 行李、腳架最後還是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