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手记:追踪消息的四天三夜

新华网消息 据《亚太日报》报道,马航客机MH370失联已经超过11天,客机失踪谜团持续吸引着全球媒体的目光。亚太日报特派报道组此前已兵分几路,第一时间赶至越南胡志明市、富国岛和马来西亚吉隆坡、槟城等地采访。亚太日报特别编发一组特派吉隆坡电视记者李豫川的最新采访日记,带读者走进新闻事件的现场。

【3月15日 槟城:每日祈祷乘客平安归来】

3月15日清晨,我与其他亚太日报特派记者搭乘早班飞机前往马来西亚槟城。14日,槟州政府宣布会启动应急机制,全力协助马政府进行对马六甲海域的搜寻工作,因此不少记者纷纷前往该地探访。搭乘马来西亚第一大民营航空亚航班机,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飞行,抵达槟城。亚航素以机票廉价而闻名,人民币200多元的价格让人乍舌,不过航站楼没有摆渡车,需要乘客自己步行上飞机,机上也不提供免费食物。

记者抵达槟城后,搭乘当地计程车进入市区,司机英文不错,非常善谈,说自己已经拉了几批记者了,不过他很好奇,这么多记者来槟城做什么,因为这里一切都很平静,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即将有相关行动。一路上,成片的热带植物,低矮的房屋,骑摩托车的人,似乎,这里和东南亚其他地方的景致没有区别,只是,这里的中文字似乎更多,几乎每栋建筑都有中文字体标注。大约一个小时,车子进入乔治市区,司机自豪地说,这里已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保护区,建筑都必须保持原样。充满浓郁上世纪中国闽南风格的乔治市成为游人必到之处,也确如司机所说,这里的生活一切如常。自客机失联事件发生后,槟城民众也都很关心,并自发举行了系列祈福活动,这里的清真寺持续举行每日的特殊祷告仪式,祈祷机上乘客平安归来。

我们拜访了当地的华人报纸《光华日报》社了解相关情况,他们介绍说,如果马来西亚政府或者交通部提出要求,槟州政府会启动四处设施参与搜救,包括用于直升飞机起降的空军基地、用做国际新闻中心的礼堂、供搜救船只靠岸的北海码头以及槟岛瑞典咸码头。随后,我们马不停蹄赶往上述地点,槟城天气闷热,我们先到达市区的槟岛瑞典咸码头,这个码头为货物码头,两层楼的大厅建设于1903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码头保持着忙碌的节奏。驻守警察乔治非常友好,他允许我们远距离拍摄,但不能靠近,当我提出想要采访他时,他先是拒绝,之后耐不住软磨硬泡,答应可以说几句,但不能涉及搜救工作,称目前这还是秘密,也未确切。烈日下,他坚持要带上警帽上镜,因为这是代表着马来西亚。乔治说,所有槟城人都在祈祷,如果需要他们做什么,他们会全力以赴。

槟城是马来西亚十三个联邦州属之一,位于马来西亚半岛西侧,其面积广大,分布在海峡两岸,随后我们又驱车前往马来西亚空军基地,由于塞车,到达时已近中午。在空军基地门口,我们刚拿出摄像机,相关负责人便径直过来,友好地婉拒了我们的采访和拍摄要求,表示现在还没有接到任何指示。基地当天非常安静,记者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准备迹象。

恰在此时,我们得到消息,马总理纳吉布会出席下午在吉隆坡的发布,并宣布重要消息。职业的特性让我意识到,这或许是近日报导的一大节点。由于需要做多场直播连线和现场报导,我们立即赶回吉隆坡。回程路上,所有人都在不断刷新手机,保持与吉隆坡的沟通联络。而最终,直播报导顺利完成。

当天槟城小雨,飞机晚点起飞,起飞后,又遇风切变天气,飞机全程不同寻常地剧烈颠簸,机身倾斜,也许因为失联航班的连锁作用,坐在我旁边的一名马来西亚女孩,紧紧抓住座椅把手,流着眼泪一直祈祷。必须承认,当时我也的确害怕了,我的搭档张立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就这样一直握着,直到飞机降落吉隆坡。晚8点,赶到SAMSAM,立即投入对当天发布会的分析报导制作。

【3月16日 争取向马官方提问机会】

也许,记者这个职业的光荣之处就在于,可以不断地推动去探索真相,与解决问题。中国此次在事件中所受牵连最大,事件发生后,中国民众高度关注,但由于各种原因,所获知消息有限,而且在发布会上,获得提问机会的中国媒体并不多,每天的官方发布会是大多数媒体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因此我搭档张立决定努力在会上争取提问机会。

当天的发布会于下午5点半举行,我们提前两个小时进入会场抢占好位置。由于第一排位置基本上留给了马来西亚当地媒体,为了留在前排,我们只能跪在地毯上。两排之间的空间很窄,我们背后是多个媒体的摄影记者,所以我们必须小心注意姿势,整场发布会,身子必须压得很低。起初,当地媒体的摄影记者不同意我们两人占有那个位置,经过沟通,我们告诉他们,我们不会挡住他们的机位,我们来自中国北京,只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向官方提出问题,请他们理解。在记者提问阶段,裹着头巾的新闻官负责选择发问记者,我们两个中国女孩凑在一起非常显眼,目光多次与他相遇。每当上一记者问完,我们俩人都奋力举手。终于,我们争取到了第一次提问机会。

由于在我们之前一些知名外媒的提问都被告以“还不确定,有待证实”等官方回答,因此我们随即从事先准备的三个问题中,选择了一个较为开放性的问题。马代理交通部长回答说,他也是中国微博的用户,马方对于公布的信息必须持有负责任的态度,并承诺保证中国民众对次事件进展的知情权。目前,马来西亚已公布了自己的军事雷达资料,如果没有这些资料,是不可能确定现在的南北两个搜寻区域的,也不可能获得国际机构的协助并分析卫星资料。他称,马来西亚把失联客机上乘客的利益放在了国家安全和利益之上。

【3.17 探访中国家属在马居住酒店】

3月17日,中国政府联合工作组和中国驻马来西亚使馆工作人员再次与马方举行了闭门会议,马民用航空局、马外交部、海事和马来西亚航空等部门参加。中方工作组组长郭少春向马方表示,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中国乘客家属都焦急万分,马方应继续向他们通报准确、全面资讯,回应其要求,同时切实兑现承诺,对在北京和在马家属负责到底。按原有标准,继续做好服务、照料和安抚。

目前,在马来西亚的失联客机中国乘客家属共有25人,他们居住在位于吉隆坡南部的赛城(CYBERVIEW)酒店,该酒店掩映于大片绿树之中,环境幽雅。从吉隆坡国际机场到达该酒店,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中国乘客家属居住的园区,多数房间的窗户都紧闭,园区非常安静。园区门口有警卫把守。有两位中国家属正好用餐出来,迎面而来,我们不想打扰,只是擦身而过。

在赛城酒店大堂,6名穿深蓝色短袖的安抚志愿者正在开会,虽然他们表示目前不能接受任何采访,但还是向我们透露说,至少,他们觉得,家属们的情绪还算稳定,他们在这里为家属们提供24小时服务,轮流值班,包括语言翻译,心理疏导以及生活协助等。一共有三支志愿者队伍在这里服务,他们分别为马华工会,马来西亚慈善会和慈济会。

【3月18日 中国新闻记者在尽力】

SAMSAM 酒店的地下一层为现在的媒体中心,随着事件进展,越来越多的媒体记者加入了这场新闻战。一层大厅摆放了约15张大圆桌子,不同的媒体占据各自的一张桌子。几家西方知名媒体似乎加派了不少记者,在大厅两个对角的角落,BBC和CNN 都搭建了自己临时的演播区域,他们进行直播联线报导的次数非常频繁。而在室外,一些媒体还专门租用了卫星直播车,搭建了室外拍摄区。

飞机失联事件发生后,全球各方媒体都在从不同角度进行剖析报导,由于每个国家与事件关联程度不同,因此对该事件报导的立场也不同。可以说,西方媒体更关注飞机本身的相关问题,比如机组人员的劫机可能性、对机组人员以及其他人员的背景调查、飞行资料、雷达资料的分析,以及对机长最后与塔台对话的声音资料分析等。在我和一些西方记者交流时,他们多数认为,马方还会相继公布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甚至有的记者一直试图从飞机的联络方式以及机械方向,寻找突破口。

在15日,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宣布,马航失联客机通信系统极有可能被人为关闭,客机最后和卫星联系的时间是在8日清晨的8点11分,客机航线被人为改变。对此,多数记者表示,他们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确认了之前大家所推测的事情而已。马来西亚记者伊莉莎白对我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飞机已经转向,但是官方依然不使用飞机遭遇劫持的说法。她认为,也许,当事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会公布真相。澳洲第9频道记者翠西说,官方想要搜索马来西亚西部广大的区域,而这两个廊户地区相距甚远,有8000公里的辐射范围,从哈萨克斯坦一路南下至印度洋,这太难了,不只是对于搜索,也对于记者来说,目前的状况实在是太难报导了,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不确定。新闻集团记者辛笛说,她相信,一定有其他国家更多的卫星可以帮助摸索出更加精准的位置。现在的搜索区域中,有一个就在澳大利亚沿岸,澳大利亚已经有两架空军猎户座飞机参与搜索,目前的搜索行动已经上升至更广的国际合作层面。

对此次失联事件的报导,必须承认,我们和一些外媒的距离的确存在,我们需要学习与借鉴,提升自身实力。但是,我相信,大部分的中国媒体记者都在尽力,在履责。